王宪举：里海有望成为中欧贸易枢纽

在今年7月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阿斯塔纳峰会前夕，连云港与哈萨克斯坦国家铁路公司签署协议，成立合资公司加快里海的阿克套港集装箱枢纽项目建设。8月上旬哈萨克斯坦总统托卡耶夫发表《中亚的复兴：稳定发展与繁荣的道路》一文，强调哈国和中亚其他国家应加强运输和物流基础设施建设，尤其是“发展跨里海国际运输线（中间走廊）、‘南北走廊’、‘一带一路’等倡议”。从近期国际形势发展趋向以及未来亚欧地区交通运输和物流走向看，里海是否会成为新的亚欧大陆联通枢纽，并成为中国和欧洲未来的贸易枢纽，受到外界关注。

第一，随着8月上旬乌克兰军队攻入俄库尔斯克州，俄乌军事对抗更趋激烈，延宕时间更长。俄一些学者认为“至少未来十年或二十年内”俄欧的关系将难以改善。这无疑对第一亚欧大陆桥（符拉迪沃斯托克至鹿特丹）和1992年投入运营的第二亚欧大陆桥（连云港至鹿特丹）带来负面影响，在安全运营方面存在较大的不确定性。从欧亚之间运输和物流的客观需求看，有必要开辟新的亚欧大陆桥。

第二，从共建“一带一路”倡议和“南北走廊”的发展前景看，新的亚欧大陆桥有可能是由里海港口城市阿克套连接对岸巴库（阿塞拜疆），经土耳其到欧洲。若是这样，里海成为中国和欧洲未来贸易枢纽的可能性非常大。今年7月初中国至欧洲的跨里海直达快运举行了开通仪式。随着“一带一路”合作、特别是中国和中亚合作深入发展，未来可能有更多中欧班列转运至阿克套，再经海运至巴库奔向欧洲。

俄罗斯、伊朗和印度等十国于2000年签署、近年来加紧实施的“国际南北走廊计划”也是经里海，由海上、陆地和铁路网络组成，连接印度孟买和欧亚地区，里海畔的拉什特（伊朗）和阿克套是其中两个最重要枢纽。按照计划，将有支线与走廊主线相连，支线将贯穿中亚和东欧地区，然后到达圣彼得堡，从那里通过陆路和海路抵达欧洲市场。

第三，中亚国家独立三十多年来，特别是最近8年来，在国家建设、市场经济发展、文化遗产复兴、民族认同等方面都取得了显著成就。前述托卡耶夫的文章提到，“中亚地区非常可能发展成为全球最重要的物流交通枢纽之一”。哈萨克斯坦正在与其合作伙伴一起尽可能开发跨里海国际运输路线（中间走廊）。中亚地区的快速发展，又为中国与里海港口的合作提供了机遇。

第四，中国—中亚合作为建立里海国际贸易枢纽提供了坚实的基础。如今中国已是中亚国家最大的贸易伙伴和投资国之一，2023年中国与中亚五国贸易额达894亿美元，同比增长27%。2023年5月首届中国—中亚峰会发表的联合声明强调，“应巩固中亚作为欧亚大陆交通枢纽的重要地位，加快推进中国—中亚交通走廊建设，发展中国—中亚—南亚、中国—中亚—中东、中国—中亚—欧洲多式联运，包括中—哈—土—伊（朗）过境通道，途经阿克套港、库雷克港、土库曼巴什港等海港的跨里海运输线路，发挥铁尔梅兹市的过境运输潜力”。

与此同时也应看到，里海要真正成为中欧之间新的贸易枢纽也存在一些挑战。一是中亚国家发展运输和物流基础设施需要一个过程，尤其是阿克套港和库雷克港扩建及其配套项目建设，需要大量投资和较长时间，而资金的筹措和如何有效使用都充满考验。二是贸易枢纽的形成并不是孤立事件，而与濒临里海的哈萨克斯坦和土库曼斯坦，以及周围几个中亚国家，甚至南高加索地区的形势有着密切关系。除了要解决资金问题，南高加索面临的挑战则是政局变化、阿塞拜疆与亚美尼亚之间冲突未平，一些隐患需要排除。 

笔者认为，若要形成新的里海国际贸易枢纽，首先需要相关国家达成共识。从目前看，与切身利益攸关的中亚五国的立场比较一致，为枢纽建设提供了最重要的条件。其次需要加强更广泛的国际协作。建设新的里海国际运输走廊是一个庞大的工程，无论是俄、伊、印度正在推进“国际南北走廊计划”，还是欧盟与中亚国家开发运输和物流项目，都应取长补短，互谅互让，最终实现合作共赢。（作者是中国人民大学-圣彼得堡国立大学俄罗斯研究中心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