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波:美军“中国研究热”,别走了歪路
就美国的对华问题研究而言,除了知名的兰德公司这样拥有军方背景的智库之外,美国军校向来是主力军之一。不久前,有学者称美国陆军战争学院将成立类似中国研究中心/所的机构。早在2006年,美国海军战争学院就成立了中国海事研究所;2015年,美国空军成立中国航空航天研究所。美国陆海空三军都建立研究中国的专门机构,这充分体现了美国国防部和美军对中国军队的重视。
除了专门的研究机构外,美国几乎每个军校或军队智库都有研究中国的学者,这些学者通常在安全防务领域有专长。美国军校的研究机构和人员非常活跃,他们的著述和其他研究成果被美国军队、政府和媒体大量采用,他们对中国军队的认知基本上反映了美军甚至美国的主流看法。例如,2010年全美亚洲研究所副总裁甘浩森(Roy Kamphausen)、美国陆军战争学院中国问题专家赖大卫(David lai)和兰德公司中国问题专家施道安(Andrew Scobell)共同汇编出版了《美军眼里的中国军队——美国陆军战争学院研究报告》一书,反映了美军在中美战略竞争序幕拉开之前对中国军队的认知。现在看来,这本书的内容还是相对谨慎理性的。
然而,在21世纪的第二个十年,剑走偏锋地研究越来越多。
美国军队机构研究者最关注中国军队的装备发展和军事战略及政策,他们中文娴熟,长期观察中国的社交平台及各种军事论坛,跟踪主要军事杂志和涉军新闻,将开源信息搜集和挖掘做到了极致。在这些信息的基础上,再结合他们自己的分析框架,就形成了其所认为的中国军队在某方面的动向或战略。
尽管也有极少数人关注中国的战略文化和决策传统,但美军大多数研究中国的学者更青睐现实问题,其研究工作的主要任务似乎就是挖掘和发展“中国威胁”。近年来,美国军方机构或资助的智库是“中国军事威胁论”的大本营。例如,“中国海上民兵威胁”最先就是由美国海军战争学院的几个“学者”炮制出来的。
就大方向而言,知己知彼当然有利于沟通和弥合分歧。但知己知彼也有高低两个层次,高层次的知彼包括精神层面和器物层面,而低层次的知彼是器物层面的。根据笔者观察,总体而言,美国军方绝大多数人对中国军队的研究尚停留在器物层面,主要关注装备发展、结构变化和纸面上的各种政策及新闻,对这些背后的战略文化、传承和制度机制认知很有限。这种低层次的知彼做得越多,越容易夸大对方的威胁,损害两军和两国关系的良性互动。
造成这种问题有不少客观原因,如中美文化差异、中美两军研究者交流不够等,但更多地是主观因素。实际上,在疫情之前,美军研究中国的机构和学者与中国同行的交流是非常频繁的,那些鼓吹“中国威胁论”的学者也并非看不到事情的复杂性,但他们往往基于自己的固有判断或利益诉求,有选择地引用中国方面的素材。
诚然,许多从事军事安全和战略研究的学者都有夸大对方的能力、意图及威胁的先天性偏好,在美国“料敌从宽”的战略文化下更是如此。而且,美国这些军方机构的研究很难说是独立的,不可避免会受到美军各军兵种和国防部的利益及授意的影响。当两国关系相对好时,这些学者还能较为谨慎;而当两国关系恶化时,特别是美国政府和军队高唱“大国竞争”时,渲染“中国威胁”本身就成了这些机构和学者的责任。
从方法论来看,他们的研究是有瑕疵及缺憾的。开源数据和信息当然重要,但这只能看到事物的表象,要看到深层次的东西,则离不开对中国历史、文化和制度的理解,离不开与中国相关人士的坦诚交流与沟通,也离不开必要的田野调查。站在中国的角度,才能理解中国的想法。而美军研究者的最大问题是以己度人,拿美国和美国军队的历史和经验套到中国和中国军队身上,这样得出的结论当然是偏颇的。
虽然有些研究者也到过中国访问交流,但并未真正理解中国的战略文化和军事体制。而且,随着美国对华竞争战略日益偏执,对华强硬的“政治正确”也阻碍了美国学者对中国的深入研究,美国军事机构的学者受到的影响尤甚。
一般来说,美国军队院校是相对自信开放的,但一涉及到中国就另当别论了。美国军校有很多外国的教员或访问学者,这非常有利于美国加深对这些国家和军队的了解。然而,长期以来,这种政策是不包括中国大陆的,中国大陆的学者顶多只能参加一些会议和做短期的访问。近年来,随着美国日益强调对华竞争,美军逐步收紧了与中国军队官方和非官方的学术交流活动。
笔者认为,中美战略文化、政治制度和决策体制本就大相径庭,在美国对中国军队过度焦虑和过度反应的背景下,美国军方对中国研究不能走了歪路。(作者是“南海战略态势感知计划”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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