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锋:希望中国之行能触发贝尔伯克反思
德国外长贝尔伯克首次访华受到德媒广泛关注,主要原因之一是她过去在对华政策上给人留下较为负面的印象。正因如此,她受到德国和欧洲对华存有偏见人士的追捧,但也有德国政客觉得她的对华言论还不够狠。给人的感觉是,柏林政治和媒体圈子中的一些人把对华关系当成德国内政党派斗争中“比狠”的工具,德媒对德国外长访华的期待似乎就是要看她有“多狠”,甚至要求她通过此访“纠正”法国总统马克龙访华造成的所谓欧盟“疏美亲华的错误”。
不过,笔者注意到,在今年2月慕安会上谈及中方有关解决乌克兰危机的立场文件时,贝尔伯克表现出了稍显正面的姿态,而且由她主持的德国政府对华战略文件据说也在受到各方批评后语气变得“温和”了些。如此看来,贝尔伯克外长推动的对华政策还在不断理性和理智地调整中,希望她这次来华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之旅,是反思之旅。
首先需要反思的是,德国对华所谓“伙伴、竞争者和对手”的三元政策定位与历史事实不符,互相矛盾。过去40年是中德关系历史上发展速度最快的阶段,双方在经济、科技等领域通过合作与竞争建立起了密切关系,并且都在其中获得巨大收益,为各自的繁荣发展奠定基础。作为良好中德关系的受益者,中国一如既往地坚持发展这一双边关系,这不仅表现在政府的政策宣示中,也表现在社会经济各界依然对德国的积极感受中。但在同样是受益者的德国,一些“意见领袖”却翻脸不认账,声称“中国变了”,所以德国对华政策也要改变,竭力扭转德国历届政府总体上健康积极的对华政策,把中国视为“制度威胁”,为中德关系很多环节设置障碍,并在欧盟范围内引导对华负面走向,也强化德国社会的对华负面认知。
德国现政府迫于一些政党和政治力量的压力改变对华政策,却把责任推到中方头上,究其原因可以发现,还是曾经在对华关系中的优越感在作祟。德国精英层在发展对华关系时不仅要获得利益,还试图“以贸易促转变”“以交流促转变”,非要往原本是互利平等的交往交流中塞进“改变中国”“使中国西方化”的政治意义。但中国始终不渝地坚持走自己特色的发展道路,综合实力不断上升并为世界整体发展做出巨大贡献,“制度改变中国”的意图没能实现,这令始作俑者大为失望。不仅如此,他们还以己度人地担心中国会对西方国家产生制度影响,变得草木皆兵起来。从千方百计对中国施加影响到费尽心机防止被中国“影响”,这是德国现政府对华政策转变的大背景,但德方没有看清的是,中国对德政策的大方向始终没有改变。
其次需要反思的是,到底应该如何心平气和地看待中德关系,客观理智地看待德国在其中发挥的作用。有关贝尔伯克访华的一些报道中,“最棘手”“最困难”等字样格外扎眼。虽然这也算是“重视”中德关系的一种表现,但客观分析就有不同解读:
一是德国现政府的官员们不应再为如何用“改变”或“被改变”定位中德关系而纠结。中国制度不会变也不会被改变,中国更没有改变包括德国在内其他国家制度的想法,德国和中国至今是两国关系的“大赢家”,未来也一样需要两国关系健康稳定发展。国家之间交往和人与人之间交往一样,总是试图改变人家,不是坦诚的为人之道,还是相互尊重、心平气和些好。二是德国的影响力即便在欧洲内部都在不断受到质疑,乌克兰危机更暴露出德国乃至欧盟外交在俄美面前无能为力的一面。一个缺乏战略自主甚至“不想自主”的国家或国家联盟想在国际事务中发挥领导作用,这是“超越常识”的认知。有德媒还毫不隐讳地要求贝尔伯克向中国表明,欧盟就是要坚决与美国站在一起,要对马克龙总统访华进行所谓的“损害控制”,“不能让中国在欧洲与美国之间挑拨离间”。持这种看法的人真应该好好想想那些在冷战后发生的热战:从前南斯拉夫到伊拉克、利比亚、叙利亚,再到阿富汗和今天的乌克兰,欧洲跟随美国经历的是一场场战争、冲突以及由此引发的人道危机,正常思考的人不难得出结论:跟随美国就是跟随战争和制造灾难。自己不能独立自主,还要让人尊重,希图在国际事务中发挥领导作用,怎么可能。
再者还需反思的是,连续三年的疫情和意识形态化的负面建构给中德关系造成很大的沟通与理解赤字,当前迫切需要恢复和加强交流、增进互信与务实合作,这不仅符合两国利益,也有利于世界和平与发展。最近来华访问的德国朋友常说:三年后来到中国,很惊讶的是中国不仅没有停滞,而是又有新的发展、新的活力,这和在德国想象的非常不同。但一谈到德国当前涉华舆论,这些到中国实地体验过的德国朋友则忧心忡忡,因为负面谈论中国在德国成了一种新的“政治正确”,谁若不随就有可能受到攻击。有西方媒体报道猜测说,贝尔伯克想在这次访问中突出所谓价值观外交,避免“重蹈”默克尔时代“利益外交”的老路。但经济是促进国家利益和民众福祉的重要途径,没有经济而只有道德宣教的外交怎会收获良好效果?
对于贝尔伯克外长的来访,我们仍然表示欢迎。毕竟,中德关系对两国而言都是如此重要,对当前不稳定、不太平的世界也太重要。只是在面对这一关系时,政治人物应该担当起政治责任,这一点贝尔伯克外长不能忘了。(作者是上海外国语大学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