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玉贵：产业政策的锅，美国甩不动了
美国贸易代表戴琪日前就美贸易代表办公室向国会提交的《2022年中国履行世贸组织承诺报告》发表声明，宣称中国的经济和贸易模式与世贸组织的原则背道而驰，已经并且继续对美国和世界各地的工人和企业造成严重伤害。戴琪同时又提醒国际贸易体系必须继续合作，并提及所谓美国对当今和未来的产业进行投资，包括通过《通胀削减法案》和《芯片与科学法案》。
不过，熟悉上述两大法案内容的人都知道，无论《通胀削减法案》还是《芯片与科学法案》本质上都是严重违反世贸组织原则的单边主义和保护主义行为。前者是以削减通胀为名用高额补贴强化美国在电动汽车、清洁能源等领域的竞争力，带有明显的产业歧视和政策诱导色彩；后者则赤裸裸地践踏世贸组织的“促进公平竞争原则”，主要目标明显就是对抗中国及控制半导体产业链，因为该法案不仅明确授权对美国本土芯片产业提供巨额的补贴和减税优惠，而且要求任何接受美方补贴的公司必须在美国本土制造芯片。另外，该法案还将授权增加投入巨额资金用于尖端技术研究和科技创新，意在将全球最先进的技术、人才和资金吸引到美国，补齐美国芯片在制造方面的短板，以继续形成和保持较之中国芯片业发展的代际优势，确保美国始终掌握全球最顶层分工的战略主导权。
美国带头违反世贸组织原则的单边主义和保护主义行为恶化了全球产业竞争和贸易发展生态，作为欧盟轴心的法德两国早先就已宣布将采取一致行动。欧盟日前则出台“绿色协议产业计划”，鼓励资金流向欧盟绿色产业以抗衡美国产业政策，欧洲议会也于日前批准2035年禁售化石燃料汽车的新法案，意在推动区域内电动汽车制造。甚至韩国以及一向对美国马首是瞻的英国、日本等也对美国《通胀削减法案》公开提出质疑，警告该法案极具“贸易保护主义”色彩。
作为当今世界第一经济大国同时也是布雷顿森林体系的主要构建国，美国曾在二战之后的很长时间里倡导和推动贸易自由化和投资便利化，扮演着自由贸易主要守护者的角色。但随着欧洲和日本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崛起以及新兴经济体在21世纪的快速发展，特别是中国在加入世贸组织之后不到10年时间里即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和货物贸易第一大出口国，美国的心态愈发焦躁，不仅重拾贸易保护主义的传统，而且在对外贸易政策上愈发变得霸凌及难以预测。
而翻开美国第一任财政部长亚历山大·汉密尔顿1791年所著《关于制造业的报告》，可以发现，美国今天祭出的一系列具有浓厚保护主义色彩的产业补贴政策，其核心思想与200余年前的所谓美国建国先贤们的政策设计可谓一脉相承。只不过200多年来，美国在经济领域的“战略竞争对手”不断发生结构性甚至体系性变化。美国想要遏制的是主要竞争对手的发展趋势，但当它所能够采取的技术手段越来越少时，甩锅就变成了常态化的政策逻辑。至于边际效果如何，可能不一定在美国那些极端政客的考虑之列。（作者是上海外国语大学国际金融贸易学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