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红亮:东盟面临一个更具挑战性的课题
每年的7、8月份,东南亚历来不缺乏国际媒体的关注,今年也不例外。7月29日至8月5日,在柬埔寨金边举行第55届东盟外长会议及其系列会议。其中,特别是第12次东亚峰会外长会和第29次东盟地区论坛,将因中美俄三国外长同时到场而备受关注。
与以往不同的是,美国众议院议长佩洛西的亚洲“毕业旅行”,将东南亚的新加坡和马来西亚作为一部分,行程安排出现的扑朔迷离,给东南亚也带来了更多的国际关注。而她执意窜访台岛对台海及地区安全带来的危害,包括对中美关系的巨大伤害,也引致新加坡等东南亚国家对台海问题与中美关系更多的讨论。在8月1日的会见中,李显龙虽然提到希望美国深化在本区域的参与,但同时也再度明确强调“稳定的中美关系对本区域和平与安全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这并非李显龙首次在公开场合强调稳定的中美关系对本区域的影响。就像人们经常听到的一句谚语:两只大象打架,受伤的是整片的草地。东南亚现今大多数国家都希望看到中美关系呈现稳定的态势。
首先,这是东南亚地区国家聚焦发展与地区安全之需。自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世界就开始呈现出“经济大动荡、体系大变革和格局大调整”的趋势,及至百年未有之大变局论断的提出,世界政治、经济与国际安全及治理的不确定、不稳定更趋突出。但即便如此,东南亚作为新兴国家的集聚地,却一直满怀希望。
在过往将近10年时间里,东南亚国家一直是世界经济发展的一道“亮丽风景线”。哪怕是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肆虐到现在,东南亚依旧算得上全球经济从谷底复苏最早和最快的一个板块。不仅如此,在世界经济动荡调整中,东南亚市场颇受全球资本和企业的青睐,成为了如今全球产业链、价值链调整和重塑的“幸运儿”。
除了经济,东南亚在地区政治、战略与安全上也韧性满满。东盟自2015年宣布正式成立“东盟共同体”后,即进入了发展的新阶段,更是以“中心性”诉求为核心提出了2025年愿景。除一如既往加强加快共同体建设外,东盟以“印太展望”在地区战略层面表达了自身的想法与规划;以主导和推动《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的签署,进一步扩大了东盟在区域经济一体化中的话语权;以先后与中美俄进行双边联合军演宣示东盟在地区安全框架中将持续发力。可见,东南亚是一个“希望”情感主导下的地区,广泛聚焦经济发展与地区安全是这种情感的内在意义,而稳定的中美关系也是这一逻辑所需。
其次,东南亚致力于中美关系的稳定,也是地区因应大国竞争的手段与战略出现变化的表现。东南亚满怀希望的地缘情感,并不意味着它们不“焦虑”。事实上,美国挑起的大国之间的竞争及这一过程中的军事化色彩加重,让东南亚感受到日渐显著的“选边站”压力,地区不对称发展与局势失衡更对东盟软硬实力提出了巨大的考验。
虽然东南亚地区国家一再表示不会在中美之间选边站,但并不意味着,不选边就足以应对大国竞争及其日益显现的军事化。对东盟来说,有一个课题极具紧迫性,即东盟如今主导下的地区安全架构是否还能适应现有的大国关系演进。显然,随着大国关系的剧烈演进,以及地区与国际形势日益凸显的“不确定性”,此前适宜东盟采取“大国平衡”战略和促使大国保持良性竞争关系的地区环境不断遭到破坏。这导致东盟通过大国平衡、对冲,在大国竞争中获得权衡、取舍与运作空间的传统做法越来越难以为继。
这就意味着东盟因应大国竞争及其不确定的策略,势必将有所改变。旧有的以中美在地区保持动态性平衡的原则,已不能满足东盟应对大国竞争的需要。而避免“选边站”的路径,是管控好大国竞争及促进诞生一个不需要“选边站”的地区与国际环境。为此,中美在东南亚和全球创新关系模式,并确保良性竞争与和平发展,为地区国家所期待。基于此,中美能否在东盟框架下多一个寻找正确处理彼此关系新方式的选项,将不仅考验着中美两国的智慧,更为东盟在新时期推进区域安全实践提出了一个更大、更具挑战性的课题。
由此可见,东南亚希望看到稳定的中美关系,既是地区国家对于“和平与发展”的需要,又是它们在“选边站”压力和不对称发展焦虑下,在应对大国竞争方面如何转变应对战略的一种展现。同时,我们也要看到,东南亚这一立场也并非“少数派”,世界对稳定的中美关系也有着非常大的期待。在新冠肺炎疫情迟迟不能结束,美欧纷纷进入高通胀时期,粮食危机、能源危机不断威胁非洲、拉美等地区的时候,“稳定”和“发展”对世界是最珍贵的。(作者是广西民族大学东盟学院副院长)